我看着江沅,倒吸一口冷气,暗自紧紧抓住门把手。
“这女人是谁?”
这话是那个年过六旬的老人问身后跟着过来的江暮辞的。
而此时此刻的我,显的多余又招人嫌弃。
江暮辞微愣,随即神色自若,口吻轻嘲:“哟,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江老先生居然会屈尊降贵的来这儿。”
“你——!”江暮辞口中的江老先生举起手,巴掌正要重重落在江暮辞的脸上,脸色黑的吓人:“越来越不像话!”
“外公。”
江沅挡在了江暮辞面前:“您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么?”
江沅说了话,他才后知后觉的放下手。
然后,冷冷的扫了我一眼,对江暮辞说:“不要把不三不四的女人随便带进江家,其他的,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低着头,骨节捏的发白。
“你管不着。”江暮辞冷冷的回应,然后把目光投向江沅。
“你送还是我送?”
这是指送我回去?
我看不清他们什么表情,只知道江暮辞那话出了之后,江沅没吭声。
这样叫人尴尬的沉默让心跳一点点缓慢,像是要停止了一样,脸上一阵发凉,心跟掺了冰渣子一样,寒到骨头里了。
我手从门把手那儿松了下来,一把拿了放在鞋柜上的包和手机,咬着唇朝门口迈开了脚步,下一秒手被人稳稳握住。
“走。”
我抬眼一看,是江暮辞。
“谢谢……”
江暮辞看着我,没有说话,心里泛起点难受的滋味。都是被抛弃的人,只不过是互相拉一把谈不上谢不谢的。
我被他带到了车上。
江暮辞刚插上车钥匙,江沅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外公让你回去,他有话要跟你说。”
“没什么好说的。”
江沅靠近两步:“是说关于二外婆的事情。”
江暮辞眸色变化的复杂,微拧着眉头,最后还是觉得下车。
他走了两步,看向我:“你开着我的车回去,有导航。”
“可是,我怎么还你。”
我犹豫的看着江暮辞。
“我送她回去,你先去外公那儿吧。”江沅的声音从头顶楼下。
接着便是江沅钻进车里,江暮辞转身的背影决然。
这算不算冤家路窄?
酸楚委屈全被咽在肚子里,我坐着一声不吭的悄悄抓紧了车垫。
我也不敢,去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只想现在赶快离开有他的范围。
他也不说话。
坐了大概三十秒,他开了车,除了刮过耳边的呼呼大风之外,再没有其他别的声响了,我们就这样沉默到了小区。
他在停车,我在解安全带。
这场悄悄预谋逃离,没有任何的排练,配合的却出奇的默契。
他打断了沉默:“离开云州之后……你打算去哪?”
我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然后继续。
解开后,我没看他,而是一边开车门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不知道。”
我拿了包,手机,下了车站在车窗前。
我嘴角挂起一个笑,眉宇隐着倔强:“不过在你结婚前我应该都有时间的吧,要是不怕我闹事的话,婚礼请柬发我一张?”
他半天没吭声,眼中的神色却是在变化着。
我看着他,突然就笑出了声:“开玩笑的,发不发随你。”
然后,我慢慢转身。
可就算步子放的再慢,也没有听见想听的那句别走。
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说了。
我也不敢回头看看。只能由着眼泪大滴的从脸庞上滚下去。
我双肩抖动着,加快了步子,身影消失在路口转角,然后逃回家。
我站到了镜子面前。
及腰的头发披着,睡了一晚没有梳理,显的很凌乱,脚上穿的还是江暮辞家里的新拖鞋,整个人很散漫。
江沅外公看见我的那种眼神,扎眼又刺痛,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即便是这幅模样,江沅看见了又说什么了么?
他什么都没说。
甚至连一丝愤怒都不曾表现出来过。
我弯曲着膝盖,蹲在地上,头发埋住了所有的光,只剩一片黑暗。
……
一月初时,我才医院拍完片回来。
打开电脑,突然跳出了一封邮件。
我愣了一下,思索着会是谁发过来的。
广告是自动屏蔽的,云州那边,自从辞职之后工作邮件全部都断了联系。
我小心点开,里面没有什么,只有一句话。
陌生人,祝你快乐,祝你平安。
署名是一个叫旧时光的人。
平安,快乐。
多简单的心愿。
我一笑而过,关了电脑,晚上的时候,心里还想着那句话。
隔了几天,再看电话,又多了几封邮件。
全都是那个叫时光的人发的。
有些诧异。
我一一点开来看。
都是很短的话,但直戳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