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两盏红梅雕花灯照在女子脸上,在她本就粉嫩的脸颊上跳跃出两团艳丽的红晕,星眸悠长,黛眉似远山,扑鼻全是独属于女子的清幽香味,独特无二,不浓不淡,像是身处百花回绕中,又仿佛躺在清风白云下。
女子长睫颤动,美眸顾盼流飞,嘴角含笑:“小花无礼,还请各位莫介怀。”
“小姐!”被这女子称作小花的丫鬟拧着眉头横了唐糖一眼,很不甘的道:“明明是那个女的……”
“小花。”女子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一方白色丝绢勾在手指间,柔软的语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小花吸了口气,把后面的话都吞回去,退到女子后面,但是满脸不服气不难看出她心气难平。
“姑娘,我的侍女动手打人的确不对,但是姑娘并未有何损伤,不如就此算了吧。”女子抬眸望向唐糖,半垂眸间,很好的掩饰了那一份冷锐,话锋一转,道:“不过姑娘也不该随意出口伤人,所谓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姑娘那样说,未免有点侮辱人了。”
“我管你胖还是受的。”唐糖手腕一转,凤笛抵着下巴,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很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白痴。”
沈灵均闷声发笑,这个女子的确是白痴,居然跟唐糖咬文嚼字,要知道唐糖的文字造诣绝对的高明,能把白的理解成黑的,黑的再染成红的,平时戏时和洛城没少拿唐糖取乐,逼的唐糖着急了,跺跺脚,一张婴儿脸气鼓鼓的指着他们:愚蠢的中原人!
老者站出来,两边各看一眼,心里有些无奈,刚进门的那位他是认识的,属于灵宝匣的常客了,是柳老爷家的千金柳云惜。柳家在常州城虽不比三大家族及慕容府的地位,可也是不轻,更重要的是,柳家最主要生产香料起家,每年都会提供给灵宝匣两三种名贵稀有的用于拍卖,所以,柳家在灵宝匣这里自然是数得上贵客的。
但话又说回来,开门做生意的,特别是像灵宝匣这种靠客人撑场子的地方,除非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得罪哪位客人,即使是看着平凡无奇的,谁知道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大靠山。
也正是因为灵宝匣这么小心谨慎,几面逢源的处事方式,才发展至今成为一个拍卖帝国般的存在。
“柳小姐。”老者先是拱手,含笑客气的招呼柳云惜一声:“您的厢房早已备好,请往这边走。”
手势一摆,谦和有礼,面色带着平常,谁能知道老者心里那个焦灼,默默呐喊着,赶紧的,走一个吧,别闹起来了,他兜不住啊。
柳云惜温柔的脸庞浮起淡淡笑意,莲步微动,行走间都是大家闺秀的仪态风姿,当真不愧是众人口中交口传耳的美人。
这个时候,小花神气了,显摆一样从怀里掏出一块纯白玉的牌子,手指长短,宽有三寸,上刻百花下雕玉竹,中间三个字鎏金穿过,曰:灵宝匣。
“这是我们家小姐的玉牌,你可看清楚了吧?”话虽然是对着老者说的,可是视线却有意无意的扫过沈灵均和唐糖,那神情分明在说——没见识的乡巴佬瞧见了吧,也敢跟我们柳家作对,回头出了灵宝匣给你们好看。
就是张狂如云清都不敢在灵宝匣闹事,心里再如何不满,这点分寸小花还是清楚的,眼中露出几分凶光,最佳挂着阴狠的笑容,算计着待会儿出了灵宝匣之后,怎么也得甩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几巴掌才能泄愤。
老者笑笑,稍稍弯了弯背:“柳小姐直接进入即可。”
“咦?这块牌子……”唐糖双手握着凤笛抵在下巴上转了个圈,脸上出现点迷茫色彩,这牌子有点眼熟啊,哪里见过呢。
“乡巴佬。”小花冷冷的白了唐糖一眼,快步跟上柳云惜。
老者暗暗舒了口气,总算走了一个,不过他还来不及庆幸,就听到沈灵均开口。
“柳小姐是吧,这么就走了?是不是忘了什么。”
带笑的声音慵懒随意,如水滴穿石,又像是风吹青竹,空灵婉转,干净纯透。
老者手指一抽,脸皮抖了三抖,心里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柳云惜脚步倏停,缓缓转身,温和的笑容凝在嘴角,眼眸望向沈灵均,带着几许迷惑不解。
“这位姑娘,我好像没有得罪你。”
沈灵均环胸的手指敲了敲靠在右臂上的大夏龙雀刀柄,嘴角挂着最寻常不过的笑意,几分狡黠,几分恶劣,是真是假,辨不清她的态度。
“柳小姐家教真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