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奇从柜子里搜了一大堆零食过来，丢到许以瑶面前的茶几上，“你还要不要吃什么？我们打牌会有点久，年纪大了就这么点儿爱好，回头我们去钓鱼，让荣哥也带上你。”
许以瑶拿了一包薯片，“我吃这个就行啦。”
他一脸纯稚的学生气，眼里无任何杂质，和包厢内的气氛格格不入，沙奇倒也不是说他们一伙人老奸巨猾，而是毕竟不是一个年龄段，看起来就还是不一样的。
特别是和许以瑶这种好学生相比。
就算是读大学时候的荣胥，也清清冷冷，看着没一点儿学生的样子，而他们也是从高中就开始被爹妈带着在生意场混，那点单纯劲儿早就泡没了。
他们这个圈子，普通学生也不会主动进来，他们更加不可能主动去结交谁，于是就这么一路过来了。
所以见着许以瑶还觉得怪新鲜好玩儿的。
荣胥脱了外套丢在椅子上，挽起袖子，坐下来后漫不经心地扫了一旁沙发上的许以瑶一眼，说道：“今天不玩太久，许秘书明天还要上班。”
许以瑶接自己老板兼未来对象的话接得飞快且自然，“对啊，我明天还要上班。”
沙奇薅麻将薅得飞快，“让荣哥给你假啊，他是头儿，一天假还给不起？”
许以瑶就只是笑，不说话。
唐秋双靠在椅子上，镜片后的眼神不经意从许以瑶身上掠过。
跟以前那些跟着荣哥的男生或者青年不一样，后者眼神干净坦然，没有任何的谄媚与讨好，更加没有被物欲熏染。
不过想想也是，被李定成那家伙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家伙，哪里知道世道艰难。
也难怪荣哥把人带着，真是看着都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岁。
荣胥打出一张牌，望向许以瑶，“要不要玩？”
许以瑶眼睛一亮，“我也可以吗？”
荣胥挑眉，“当然。”
许以瑶扔下薯片，擦干净手指，拖了一把椅子到荣胥旁边，荣胥顺势站起来，跟许以瑶保持了距离。
“你玩，我出去打个电话。”
许以瑶坐在了荣胥的位置上，在心里想道，其实要不是自己目的不纯，他还是会觉得荣胥刚刚的举动很绅士的。
可是他目的不纯啊！他就是准备和荣胥贴一贴的，结果成了他一个人坐在这里摸牌。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全部都被打牌吸引走了。
赢钱果然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荣胥过了十几分钟后才回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沙奇伸长了脖子，看见来人之后，他叹了口气，“要工作了。”
许以瑶疑惑地扭头看，脸正好擦到了荣胥的衣角，对方垂眼，抬手揉了一把许以瑶的头发，“一边玩去。”
今天主要还是谈生意的，许以瑶见到两位和荣胥一行人年龄相仿的男人，他立马站起来，拖着自己之前拖过来的那把椅子走到了一边。
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眉眼冷淡，他伸手和唐秋双打招呼，“唐总，好久不见。”
唐秋双伸手，“坐。”
荣胥自然还是坐上位。
沙奇让出了自己的位置，陪许以瑶一块坐着，他吃家里的喝家里的，做生意实在是不擅长，这种时候，他应该隐形。
盛顺也下桌子了，今天的合作与他无关。
许以瑶看着这两个人，觉得有点眼熟。
沙奇就凑过来和他说：“他们设计出来了一种电子芯片，可以抵制所有app对手机用户的监视功能，听着很牛逼，但要价很高。”
许以瑶有点好奇了，“要价多少？”
沙奇摸着下巴，一本正经，“我猜很高。”
许以瑶：“......”
盛顺在一旁拿了一本书在看。
许以瑶只知道荣胥今年35，还不知道是不是虚岁，他打量着沙奇，又去看盛顺，他们与荣胥，包括唐秋双，都是同一个年龄段的。
但看着也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沙奇因为穿着打扮加上不操心，看着还要更年轻一点，养尊处优使他们各方面都赢在了起跑线。
“瑶瑶，过来。”荣胥的声音在那边响起，许以瑶愣了一下，随即立马跑过去，荣胥朝他笑了笑，“去，给我要杯咖啡，另外问问厉总他们要不要喝什么？”
“好的，”许以瑶扭头看向那两位，还没开口，就提前得到了回复。
“不用。”
许以瑶跑到外面去要咖啡了。
厉骍想起刚刚那个秘书望过来的眼神，问荣胥，“我记得荣总之前的秘书不是这位？”
荣胥又胡了一把，看着手边堆起来的筹码，漫不经心道：“之前的休假了，这是实习生。”
厉骍没再多问，“看起来年纪不大。”
“大学刚毕业。”荣胥说。
厉骍意外地看了一眼荣胥，“难得，停水荣总身边的人最低的学历都是研究生起步，这回怎么就是个本科？”
荣胥挑了下眉，“破格录取。”
厉骍与一路过来的搭档对视一眼，随即顿时明了。
荣胥看见他们表情瞬间明白他们想歪了，失笑道：“想什么呢？是我很尊敬的师长的孩子。”
也不看看，许以瑶还是个小朋友呢。
“难怪，难怪许秘书看着气质就不一般。”厉骍的伙伴林植树连忙夸道。
许以瑶端着咖啡进来了。
规规矩矩放到了荣胥手边的小茶几上，还不忘小声说：“不加糖不加奶，对吧？”
那语气，特别像立了功劳来邀功的小孩儿。
荣胥眼也未抬，笑道：“要给你涨工资吗？”
许以瑶喃喃，“那倒也不用。”当着你儿子面亲我一口就行。
当然，后面那句话，许以瑶只敢在心里想想。
他站在荣胥后边没动，看着牌，一瞬不瞬，过了会儿，他又转到了唐秋双后面，看了几秒钟，移到了厉骍旁边。
秀气的眉逐渐蹙了起来。
厉骍看着自己这一手烂牌无语，还没想好怎么打，旁边就凑过来一个毛绒绒的脑袋，白皙纤长的手指点了点其中一张，“打这个。”
小男生俨然一副很有经验，老成严肃得令人啼笑皆非。
厉骍把牌出了，接着又轮到他了，厉骍沉默两秒钟，“然后呢？”
许以瑶摸了摸下巴，弯下腰，直接帮他把牌都摸了，接着飞快丢出一张牌，“这样打。”
荣胥就坐在厉骍对面，见状顿了顿，敲了两下桌子，“你站哪边呢？”
唐秋双勾起嘴角，“还不回来？”
许以瑶也不怕，立马回到荣胥后边，顺带指了指他的牌，“三叔，打这个。”
听见这个称呼，厉骍视线再次落在了许以瑶身上。
起先听见荣胥说许以瑶是他师长的孩子他是不怎么信的，毕竟单身总裁搭配大学生，大家都懂的。
但当看着许以瑶在荣胥旁边不卑不亢怡然自得的模样，他瞬间就打消了心里本来的质疑，对方的举止神态，显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儿。
而荣胥对他的态度，看起来更是亲近又温和。
这个局快到尾声的时候，荣胥推倒牌，对身旁许以瑶小声说：“单手拿，拿起来的都归你。”
他指的是那堆赢来的筹码。
许以瑶挽起了袖子。
沙奇在那头没忍住，笑了一声。
荣胥没放在心上，回头同厉骍说：“按其他人给厉先生的两倍价格，不买断，再以其他人给厉先生的两倍年薪，诚邀厉先生进入荣氏总部的技术部任副部，怎么样？”
厉骍愣了一下，这些条件可以说是十分丰厚了。
即使他有学历和技术在手，这些年也收益颇丰，可他还是想将价值和利益创造到最大，但进公司当小职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荣氏总部技术部的副部，相当于丽城其他企业里的副总了，更别提技术部算是核心部门。
唐秋双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说：“但是在进入荣氏技术部之前需要签署一份保密协议，违背条款，面临的违约金......有点多哦。”
厉骍垂眼，淡淡道：“我还不至于管不住嘴。”
荣胥先站起来，姿态平易近人，他与厉骍握手，“欢迎厉先生。”
厉骍站起来，“荣总客气了。”
荣胥收回手，看向一旁的许以瑶，“抓完了吗？抓完了让人去兑现。”
许以瑶的风衣口袋，两个都鼓鼓的，“ok了。”
“还真是不客气。”
沙奇过来塞了一包薯片进许以瑶的怀里，同时说：“那今天完事儿了，就走吧？”
许以瑶被推着肩膀出去，“走，哥陪你去兑。”
许以瑶跟着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
“你占便宜？”
“我怎么占便宜了？”
“你跟三叔一个年纪的人，你说你是哥，你......”许以瑶一副“你怎么好意思的”表情。
沙奇伸手就去拍许以瑶的头，“我看起来很老？”
但许以瑶不得不承认，沙奇的确是这一行人中最好相处的人。
他们速度比较快，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荣胥他们才出来。
门童去开车了，唐秋双和盛顺，一个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自己东西，一个是爱车如命，都跑去自己开车了。
而沙奇则是跑到大厅里准备简单地玩两把了再走。
荣胥不是话特别多的人，许以瑶觉得这么安静怪没意思的，这时候就需要他这个秘书出马了。
他搓搓脸，像唠家常似的和厉骍聊天。
“厉先生年轻有为，是哪所大学毕业的啊？”
厉骍过了两秒钟才回答，“S大研究生，D国B大博士。”
许以瑶亮起崇拜的眼神，“好厉害。”
话说到这里，要么就是许以瑶继续恭维，要么就是厉骍谦虚两句。
但厉骍另起了话头，“听说许秘书是本地L大毕业？很不错的大学。”
这大概是今晚厉骍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许以瑶笑笑，“还行吧，没有厉先生厉害。”厉骍是技术行业的顶尖人才，不管去哪里，都有人欢迎之至，只有他挑别人的份儿。
厉骍：“许秘书现在是，实习期？”
“对啊，”许以瑶点点头，看向荣胥，“不过，最后还是得看三叔留不留我？”
荣胥风笑了，“看着厉骍说道：“别信他的，他还要去读研，哪里会留在我身边干活。”
许以瑶瘪瘪嘴，知道时机到了。
“哪有，我可是很喜欢三叔你的。”他表情委屈极了。
“说的比唱的好听，”荣胥问他，“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你那两口袋的红包？”
许以瑶知道点到为止，说多了就显得不可爱了。
他想了想，很诚实地说道：“如果以后经常有这样的红包的话，我就不去读研了。”
厉骍看着男生十分正经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嘴角。
也难怪荣胥对他那么宽容，真的，有点可爱呢。
荣胥却很无情，“学生还是读书最重要，不要太物质。”
许以瑶：“......”老男人就是烦。
两个门童开着车出来了，他们下车把钥匙交到了荣胥和厉骍的手里。
荣胥没带司机，他自己开车。
厉骍拿着钥匙走下台阶，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视线落在许以瑶身上，他问道：“许秘书，可以加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荣胥眯了眯眼睛。
许以瑶愣了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