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里的话,梁先生您找我有事啊?”
“也没什么大事,刚刚给孩子们订了一批书包,过两天我打包寄给你,到时候你可以发给孩子们,我想他们的书包都旧了。”
“梁先生有心了,我替孩子们先谢谢你。”那边的男人的声音好像带着喘,仔细听还有风声传过来。
梁宽觉得有些奇怪,问:“你在学校?”
“没呢,去了趟梅城,正在回学校的路上。”
“去梅城做什么?”
“校长在那边住院化疗,我带几个孩子过去看看。”
梁宽心口一沉:“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刚住进去的,我本来想打电话跟您讲,可校长不让。”
梁宽微微缓了口呼吸:“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不清楚,医生建议先化疗一个疗程。”
“为什么不直接做手术?”
男子似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开始我也建议手术,可医生说校长的病已经到了中晚期,现在再做手术没什么意义了,目前只能通过化疗稳定病情。”
梁宽一时僵住,好一会儿才找到一点模糊的声音,“为什么拖到这么晚才去医院看?”
“我劝了啊,早几个月刚查出腰上有瘤子的时候我就劝他去看,可他僵着不肯,说没钱,后来你来我们学校又给我留了一张卡,这下有钱了吧,他又说这钱不能花在给他治病上,结果他把钱拿出来全部修了宿舍和操场,这事他还不准我跟您说,全给瞒着,直到前几个月您又打了一笔钱过来……”男子声音开始发沉发哑,“你一下子打了几百万,巨款啊,这下总该有钱了吧,他也愿意去看了,可去医院检查下来说太晚了,癌细胞已经扩散……”
挂断电话后,梁宽的心情看上去很沉重,他跟云锦解释说,“刚才我在给梅城青山乡的一所希望小学的老师打电话……”
云锦看过梁宽的资料,知道梁宽在青山乡建了个希望小学。梁宽跟那里的校长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认识的,当时校长到梅城给孩子们买书,差点被梁宽的车给撞到。
后来梁宽亲自送校长回学校,当时看到学校时,梁宽久久的不说话,怎么说呢,学校破,教室漏风,宿舍漏雨,面前几栋破破烂烂的土胚房。
后来他在青山小学住了几天,看到学校的老师半夜起来给孩子盖被子,看到校长一个大老爷们儿坐在办公室给学生纳鞋底,更看到孩子们端坐在课堂朗读课本,粗糙干裂的脸上笑容满满,竟比高原上的烈日还要灿烂,那一刻梁宽感动了。
他不仅出资建了校舍,这些年他每年都往那里捐钱捐物,从来都没有间断过。
了解梁宽的人都知道,他是混黑道的,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他有极其凶残的一面,但同时他修建养老院,建希望学校,又做了很多善事。
他是云锦采访过最有争议性的人物,采访进行的很顺利,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在走的时候,云锦问梁宽要了学校的地址,他正好将自己多余的那部分书捐给学校。
梁宽不仅将地址给了他,还将刚才跟他通电话的男子的号码也给了他,“这是齐爱国的电话,他既是学校的老师也是后勤主任,你将书寄出去之后,给他打电话。”
云锦谢过梁宽,回家后将要送的书给整理出来。书太多了,为了节省费用云锦没有寄快递,而是走的货运物流。
他下班之后把打包好的书全部送到物流站,办妥之后又给齐爱国打了通电话。
可能是梁宽跟齐爱国沟通过,电话一接通,齐爱国就知道云锦是谁,跟他说了很多感激的话。这个小细节虽然小,云锦对梁宽的好感度提升了不少。
他可是S市黑白两道都通吃的人物呀,竟然会如此细心。
“书我已经寄出去了,走的包裹物流,东西会直接送到梅城,到时候会有人打电话让你过去取,一共五箱书,写了编号你都放到学校图书馆。”
云锦仔细交代了一遍,齐爱国一一应了,末了还问了一句:“你在哪儿呢?怎么这么吵?”
他这才环顾四周,自己正站在一个露天的物流中心,周围灯光硕亮,巨大的卡车排成队连在一起,也有好些加班的工人还在装卸货品,旁边站了准备连夜发车的司机,而不远处的一个大棚下面吵吵嚷嚷,大约有十来个裹了大袄子的人正围在一起,仔细听才知道他们在打牌,为了几块钱的输赢非要争个面红耳赤,好像全然不顾这零下五六度的天气。
云锦却忍不住缩了下脖子,把围巾往脸上又裹了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