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明珠说:“侯爷只怕在玉苔院等着找公主的麻烦,公主要不在这儿住一宿?”
阮瑜被扶着坐起来,“他断了手臂手指,躺在床上养病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玉苔院找我的麻烦?就算他真的要来,我也得回去。”她顿了顿,低头穿鞋,“这毕竟是西凉侯府。”
她一个汝南侯夫人,怎么适合住在这里。
明珠叹了口气,张罗着给阮瑜穿衣梳头,弄完了陪着阮瑜一块儿去西凉侯的书房。
书房里,陆野对面站着个男人,应该是下属。阮瑜便坐在庭院里一张石凳子上等。
没一会儿门就开了,阮瑜等那男人走了才起身进去。
“怎么样?”陆野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她旁边。
“我……没什么事了。”阮瑜抬头看他一眼,抿了抿唇说:“萧元吉那边有我拦着,我尽量不让他找你麻烦。”她顿了顿,又小声吐出一句:“毕竟是为了我才……”
陆野笑起来,轻蔑的语气:“他能找我什么麻烦?”
阮瑜摇头,“你不知道,他这人没什么本事,但是阴招很多。他一定会想办法把这笔账还给你的。我没有把握一定能阻止他,所以你自己多小心。”
陆野垂眼看着她,眸子黑漆漆的。阮瑜说不清这是什么眼神,但像是刻意在压制着什么情绪。
半晌,他开口:“你不需要帮我拦着他。他要干什么就冲我来,我乐意奉陪。”
阮瑜着急了,这个陆野怎么这么犟呢。
“他是不如你有本事,可他那些下三滥的阴招你防都防不过来,你们这种正人君子……”
陆野挑眉笑了,打断他:“你为什么觉得我是正人君子?”
阮瑜愣住,心说难道你不是?
他笑得挺开心的,头偏过去,拿手揉了揉眉心。
阮瑜无奈看着他。
被人看做是正人君子就这么好笑?
陆野勉勉强强收住笑:“放心,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原本不是,现在更不是。他动不了我的。”
阮瑜看着他叹了口气,行吧,爱咋地咋地吧,她管不了了。
还有一件事。
“谢谢。”阮瑜认真看着他。
陆野愣了一会儿,笑笑,没说话。
“如果你下次又撞上萧元吉发疯,可以当做没看见。”阮瑜一本正经的说:“别插手。”
阮瑜回府的时候,萧元吉正躺在秋水堂养伤,以柳芙霜打头的几名宠妾都过去了,秋水堂忙的不可开交。
她不禁松口气。
玉苔院可以清净好一段日子了。
于是她从心底生出来那么一丝庆幸,庆幸陆野扭断了萧元吉的手。
阮瑜传召了柳芙霜。
柳芙霜算是萧元吉跟前儿最贴心的人,萧元吉有什么事情都会跟她说,所以从柳芙霜那儿也可以打听到萧元吉的消息。
柳芙霜鲜少进玉苔院,每次进去都是谨小慎微,满面带笑一步不敢出错。
其实阮瑜想说我没这么多规矩,只要你不在我跟前趾高气昂的就行。
“柳姨娘,我叫你过来只为了一件事。”阮瑜慢慢啜了口茶,“萧元吉现在养病,你是贴身照料他的,他有什么行动你最清楚。”
“……”柳芙霜低着头不敢答话。
阮瑜继续说:“他要是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吩咐了什么不该吩咐的事儿,目标是西凉侯,你就来告诉我一声。”
柳芙霜:“……”
“如果他出手了,你却没有告诉我,我便把这笔账算在你头上。”阮瑜语气淡淡的,很静,却有种摄人的力量。
柳芙霜心中一咯噔,忙推辞:“侯爷吩咐事情也不一定会告诉我。”
阮瑜笑笑,看着她:“柳姨娘想知道什么事儿,还需要别人来告诉?全在于你想不想知道罢了。”
这话倒是没错,她在后宅稳扎稳打这么多年,弄个消息是完全不费劲的。柳芙霜咬一咬牙,侯爷和公主她一个都不能得罪,只要事情不牵连到她,她乐意卖公主这个人情。
“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阮瑜微微一笑。
“不能让侯爷知道是我走透了消息。”
阮瑜点头,“你放心,我的人嘴都紧的很。我也没那个闲情逸致跟萧元吉聊天。”
过了五日,天气渐渐晴暖,桃花一改前几日蔫哒哒的景象,蓬勃有朝气。
满院子都能闻到清甜的花香味儿。
“马车安排好了?行,叫马夫等着,公主马上就出门。”明珠打发掉小丫头,又问莹珠几个准备好了没,要出发了。
每年这个时候,阮瑜都会去东郊相国寺上香,顺便欣赏欣赏相国寺旁边的桃花林。
这对于她们是难得的出游活动,因此四个丫鬟都很兴奋,一大早就爬起来准备了。
半个时辰后,抵达东郊。
与夜夜笙歌的西郊不同,东郊主要就是一座古寺。香火鼎盛信徒众多,不论官员女眷还是普通百姓都爱来这里上香。阮瑜每年来这里上香成了习惯,但并不知道自己是来求什么的,每次来了又很茫然,便求菩萨保佑父母康健。
今年还是一样,她拈了三炷香朝菩萨拜过,说了心愿,插进大青铜鼎里的香灰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火星蹦了蹦,陡然亮了一下。
她走出观音殿,下台阶的时候瞥到下面树荫下有个人,穿着玄黑锦袍,身形高大悍利,乍一看有些眼熟。
阮瑜盯着瞧了一会儿,发现这人不是西凉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