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
“苏丹,”公孙子都丢下手里的长剑,双手小心翼翼捧住我的脸,“对不起,我这一生的业障太多,恐怕注定是要辜负你了。”
“不要!我不要听你说这个!”我擒住他的手,滚烫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滑落到了唇角,渗入唇齿间咸涩无比。
“胡闹!”公孙子都嗔笑,漆黑的眸瞳里是无尽温柔,瞧着我。
半晌才抬手,缓缓拭去了我眼角的泪滴,“你要答应我,如若我不在了,你就用你的双眼代我看尽百花嫣然,万里云海,用你的感官替我感受冬寒夏暑,春去秋来,可好?”
“别说了,”我的心头剧痛,继而转身,背对他捂住了耳朵,“我说了,不要听你说这些!”
“苏丹,”公孙子都苦笑,“我知道你现在无法理解,但自古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我的宿命。”
“不...”我轻轻摇头,目中坚定,“我绝不相信这所谓的宿命,我要带你走!大不了我跟着你一起闯出去,先擒了祭仲,我就不相信只要祭仲在我们手里,那些人还敢拿我们怎么样!”
说罢,我回过身。
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我只感觉头顶一阵莫名的晕眩,跟着脚后跟竟不由自主的踉跄了一步。
“苏丹!”公孙子都惊呼,连忙将我护进了怀里,“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我的眼前起了道重影,再看向公孙子都的时候,胸口竟开始血气翻腾。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没休息好,触动了伤口?
我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挣扎着欲起身。
这时,我的喉咙里却突然溢上了丝丝腥甜。
随即胸前一滞,一口暗红色的血液猛地从嘴里喷了出来,殷红的颜色落满了我的衣襟,似在胸前晕开了大朵妖莲那般。
“你...你...怎么会这样?”公孙子都的声音颤抖着,双手将我紧紧的抱住,仿佛唯恐我下一秒就会突然消失不见,凄怆道,“怎么会这样?雎虞那个女人,难道骗了我?她明明答应过我的...”
“你说什么?”我微微怔住,随即吃力的推开公孙子都,与那双悲痛到了极点的眸子对上,“你刚刚说什么?雎虞?她答应你什么了?”
公孙子都沉默,心痛的别开眸子。
“你...咳咳!”我心头一动,然后抑制不住的开始大口大口咳血。
尽管我以手捂住唇,可暗红的血液还是肆意从指尖滴落,不消片刻已经将我的衣襟染成了血色。
“你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找那个女人,她若敢不救你,我杀了她!”此刻公孙子都平日里波澜不惊的眸子已经完全失去了常态,剩下的是无边的惊恐。
然后放在我腰间的手指骤然收紧,抱着我便要起身。
我却趁机捉住了公孙子都的衣襟,歪着脑袋试探道,“公孙,你老实告诉我,今日你一心求死,这样的反常,是不是和我还有那个雎虞夫人有关系?”
公孙子都将脑袋深深的埋在胸前,并不做声。
“你说啊!”我轻呼,嘴角张合的力度使得下颚上挂着的血滴顺着脖子滑进了衣服里。
这时,公孙子都才扬起脑袋咬牙恨恨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令你中计,身上被人种下了蛊毒!”
“你说什么?”我惊的又是一阵咳嗽。
公孙子都见状,立马抱着我起身就要往烟霞林外走去。
“等等,”我扯了扯他的衣襟,令他站住了脚步,才微喘道,“你还没有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被人下了蛊毒?”
公孙子都痛苦的闭起了双眼。
片刻,将我小心放在了烟霞林外的一处石凳上,又冲怀里摸出了一本暗黄色的羊皮薄子交给了我。
“这是...司药局的名录?”我以染上了血色的指尖轻轻拂过薄子上“司药名录”的字样。
接着,手指拈开了第一页、第二页...
直到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后,现空留的一页时,才猛地呆住。
因为此刻在我眼前浮现的羊皮薄子上赫然用碳笔写着一行字:苏氏女已中蛇蛊,欲救其性命,往赵国公地,随后妾乃亲往,大夫欲得解蛊药,务必听之,否则苏氏女耳上蛊眼大开之时必是她殒命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