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十年,不及她一言半句。
……
赵腾润把苏陈拉开,当着她的面,一拳打在周安瀚脸上——
周安瀚没想到他会忽然出手,但他也是有自然反应的,几乎如条件反射一般,直接往后躲去,只被打到一半,下巴顿时肿起。
他本就恼火,这一拳就像引线一般,他直接回击!
但他征程在外,即便赵腾润这些年没有放下锻炼,也不及他这般麻利,几招下来,完全落在下风。
一旁的侍卫都看傻了——周将军疯了吗?竟然真敢和皇上动手?还半点儿不带让的?
苏陈就站在他们一旁,距离不到两步,耳边就听到拳风呼呼的,她面沉如水,忽然抬手,两手各握住一个手腕,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两人的一只手,往下一压:“别闹了!”
她是握着两人的脉门往下压的,一招即止,而且声音尖利,冲击性很强,两人又都顾及着不伤了她,她这一出手,室内顿时一静——
苏陈松开周安瀚的手,抓握着赵腾润的手就靠了过去,一边摸着他的肩膀脖颈,一边吐槽:“两个加起来都七八十岁的人了,还打架?还当着我的面打,怎么,欺负我看不见啊?我看不见我还听得见呢!”
在场余下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贵妃真敢说啊!
苏陈推着赵腾润去坐下,在他脸上摸了摸,立刻叫见福去请太医,又翻白眼:“我现在是个瞎子,无论是怎么造成的瞎,反正看不见是真的,至于是否追查,这事不着急,就算现在不能惩罚凶手,但天道好轮回,不会放过谁,你们俩,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男人,二十年了,都不能言和,那就别再见了,公事公办不行吗?”
众人立刻低头,耳聋眼瞎心也盲。
见福已经带着太医走到宫门口了,闻言急忙止住脚步,挡住太医:“一会儿再进去。”
苏陈摸了摸赵腾润的脸:“你有什么话,不喜言明,总是憋着,以前我能看到,猜测两分,做温柔体贴的可人小意,但现在不行了,我知道,你要是想除了我哥,也就抬手动一下指头的事,但若是他死了,我就没有亲人了。”
赵腾润拉下她是手,在她手背上拧了一把:“你还真敢说……”
“你先听我说完好么?”苏陈趴到他身上:“你知道的,我母亲祖母都是早逝,我爹和祖父都是为了成全我嫁给你才死的,他是姓周,不是我陈氏一脉,但他年少时便跟着我父亲出生入死,我是他妹子,天下皆知,你若太过计较,那我真就没有娘家人了。”
赵腾润看着周安瀚,说的清楚:“那个陈拘,现在已是大理寺大夫,位居三品。当年你陈家旧部,现在都有各种大大小小的差事,那不是你娘家人?你非要向着外人,你置我于何处?”
“我把你放在心尖尖儿上。”苏陈抬手,准确的覆住他的眉眼:“轻不得重不得、碰不得移不得。”
“苏儿!”周安瀚心上好似被戳了十八个窟窿,正九个反九个,对对淌血。
赵腾润抓下她的手,看到周安瀚目眦欲裂,那模样,比他还重视苏陈。
他手指收紧都不自知,苏陈却是轻挣了挣,说:“哥,你也知道,若非我深爱着他,当年又怎会眼看着家破人亡也要跟在他身边受苦受难呢?多少苦难我都生受了,多少风浪我都扛了,好容易如今好点儿,我只希望大家都好好的,你手握雄兵,难道所图不是天下安稳吗?皇上励精图治,同你一般的目的,不能言和也不要紧,两厢无事也是好的。”
是什么时候,君臣分崩到这种势如水火的地步了?
苏陈说话的时候,也在回想,年轻的时候,周安瀚还能装装样子,毕竟那个时候,他们都是不能掌握大局的人,后来,赵腾润登基,再后来,赵腾润对他用蛊,细究下来,君臣之间确有鸿沟。
除却感情,身份也是不可逆转的一道天堑。
……
苏陈什么都没看到,但什么都知道,她这么忤逆直白的说出来这些,皇上都没表态,大将军也安然从宫里回府,随后,还有淑妃派人送的礼品。
有所耳闻的人对此都表示:摸不着头脑。
还没等朝臣揣测一二呢,皇上就发诏,聘请天下名医,要为贵妃诊治顽疾。
苏陈自从那日周安瀚回去之后,就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恢复视力。
她让人把她的东西挪到了幼稚园,她天天听着小儿的动静,别的孩子都大了,只这一个小的,就显得这边格外热闹。
赵腾润少来这边,这日想起,转绕而来,却见内室里,平宁正把摇篮里的婴儿襁褓解开,匆忙放了什么,又把襁褓合上,匆忙出来。
赵腾润顿时皱眉,往身后看了一眼,两侍卫立刻过去堵在走廊两侧,平宁一出来就被按下了。
被抓了个现行的平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随即内室里也响起了哭声,以及苏陈唤宫人的呼声。
赵腾润伸手抓着平宁的后颈:“你做了什么?”
“没,没什么……”平宁咬牙不承认,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