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喝茶的空儿都不给我,是想说完就走?”苏陈坐下,叫人上茶——她的是花果茶,周月清的是绿茶。
周月清略有些尴尬:“你知道的。”
她从来都害怕赵腾润,尤其是他发火的时候。
苏陈伸手拉她:“那行,把人叫过来吧,”说着,又往门口吩咐:“见福跟着我过来了,门外守着的人都机灵点儿,皇上过来就说。”
周月清看了见福一眼:“皇上让见福跟着你了?”
“大概是看重这个孩子吧。”苏陈抚了一下肚子,并不太高兴。
周月清微微低头,这差距,她这辈子是完全追不上了,她当年怀孕生产,心里一心都期盼是个男孩,母家也同样期望,在意十分,但看现在苏陈,被皇上捧在手心里,还什么都不在意,就连怀孕,都好像只是个自然过程,一点儿都不期待似的。
稳婆进来,站了一排,依次行礼报名。
苏陈没太在意,听一耳朵算是给周月清面子,看面相留下了三个,其他给赏钱打发了。
“苏儿,人留的太少了吧?”周月清轻轻搁下茶杯,她那个时候还用了四个呢。
“之前那段时间,我就想好了,这些年都是我偷得来的,若是这次我不能顺利生产,那也是命中注定,和用多少人没什么关系。”苏陈看着她:“我第一次见你,是你和孙氏一起进宫,孙氏刁难我,那个时候你在一旁。”
周月清有点儿懵,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苏陈好似告别似的,说了这话,让见福把她送回去了。
见福有点儿被吓到了:“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奴才给您请太医……”
“我没事,就是累了。”苏陈摆手:“我躺一会儿。”
腹内没有动静,毕竟现在才四个月,但有动静的时候,也很快,过五个月就有动静了,苏陈基本上就不出谨安殿了,每日做些轻运动,少吃多餐,活的像个老年人。
这种生活的过的飞快的,转眼她就九个月的肚子,好似吹起来似的生长,见福在她身边,伺候的越发体贴了。
“娘娘,您慢点儿。”
他扶的稳稳的,难得苏陈到院子里走走,前几天刚下了雪,现在还没化冻。
苏陈撑着腰,没想到肚子这么大,不能弯腰、也看不到自己的脚,走路都得提前看好,好在身边没断过人。
“梅花都开了,这雪梅真是漂亮,折几支插瓶。”她一手扶住见福,一边往廊下凑。
“娘娘,您不用亲自动。”见福急忙扶稳了她,往左右看,麻利的宫女过来,纤细素手折了一支,恭敬的递到苏陈面前。
苏陈刚要接,却被赵腾润叫了一声:“苏儿!”
他一边过来一边说:“道长说明天是个吉日,明天你就……”
苏陈抬起手举在半空中,本来要拿那支雪梅的,被他这话说的,十分不高兴,那天生还得别人说了算?这还是不是她肚子了!
心情不好,顿时气愤,就觉得肚子十分不舒服,她立刻伸手托住,觉得肚皮发紧,有点儿疼?
这像极了稳婆说的要生的样子,她顿时皱眉:“我……”
赵腾润话没说完,就看她反应不对:略有些弯腰,两只手都往肚子上托,一旁的见福都蹲下身去撑住了,他一个箭步过来,急忙扶她手臂:“你怎么了?”
苏陈肚皮紧的发疼,里面倒是不疼,但肚子这么紧也很难受,她不由就想弯腰:“我可能是要生了……等不到明天那个所谓的吉日了……”
她略有些赌气,赵腾润急忙解释:“不是,我是说明天带你去拜佛,哎呀,不提了!来人!”
这都要生了,拜佛什么时候不能去?他听那人说了一耳朵是吉日,并没有刻意去看的。
……
虽然苏陈的预产期太医们早就算出来了,是人是物都早已备齐,但临到了,还是兵荒马乱。
周月清被赵腾润拉过来主持大局,苏陈此时已经躺下动不了了,她这样子哪里还能管事指挥?
“产房您不能进的!皇上您要稳住……您冷静点儿,娘娘没事!”见福一边劝着赵腾润,一边说了苏陈常说的那些字眼。
稳住?
赵腾润看他:“朕还不够沉稳吗?朕只想担心,来回踱步都不行吗?你管的真宽!”
见福低头,他都是这几个月被贵妃娘娘给带偏了,原本他并不这么啰嗦的,现在他更像是内务司的总管太监。
偏殿,是月前就准备好的产房,苏陈此时心里真的在骂娘——女人为什么要生孩子?太他么疼了!!
什么肋骨全断的那种疼,比骨头断疼多了好吗?
都是鸡汤误导人类!
整个人都疼的要抽搐了,还不能抽搐,还得使劲,要不然肚子里的那个婴儿出不来,后果更严重!
“老娘不生了!”
疼的苏陈受不了的时候,她就喊出从几个月前开始起的心声——那是因为被折磨的睡不好,白天还有活动定量,她熬的啊,简直想疯,每天除了活动就是吃就是睡,但还是睡不好。
天知道睡眠对于人类的重要性!
她什么都听不见,只喊着内心里最想说的话,知道肚子里那股疼痛通了,感觉没有那么疼了,不用再全身发力了,她才恢复清明。
感觉周围十分安静,安静到恍若无人的感觉。
她在转头,但浑身都动不了,目之所及,是白,是黑,是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