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最后一次(1 / 2)

周月清一身缟素跪在殿下,对苏陈的病,一无所知。

苏陈恍惚里看到有人跪着,但没看清就又昏迷了,待她清醒已是申时,看清是周月清在下面,翻身下来就扶她。

却不想自己才醒,周身无力,扑通一声摔在周月清面前,把周月清吓的,急忙抱住她:“苏儿,你……太医!”

“你是不是跪了很久了?”苏陈推她膝盖:“起来,然后扶我一把。”

周月清跪久了,使不上力,根本扶不起她,不过是个起身的借口,苏陈捂了一把胸口,感觉着嘴里的铁锈味,偏头呸了一口,擦了一把嘴角:“我没事,你身边的艾草呢?还没好?”

周月清被她抓着做下,说:“艾草在外面。”

这哪里是她扶苏陈,分明是苏陈在扶她,这且不说,苏陈还撩起了她的裙子,看她膝盖上跪出的青红痕迹,替她揉着。

周月清稍微恍神,这才看到她是在脚踏上蹲着,想要拉她,却被她按住,十分不耐烦:“我还难受着,你别惹我,顺着我点儿。”

周月清一手扶在她肩上,没什么力道:“苏儿,你这是心病,可是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帮不了你,今天殿下问我,我一句都说不上来,看你吐血昏迷,你不知道殿下急成什么样了……”

“我不耐烦听。”苏陈打断她,手劲加重,周月清闷哼,忍了过去,话,却是没法继续说了。

薛如曼端着药进来,正看到这一幕,顿时无语:“你自己都还没好,还照顾别人呢?”

“你来的正好,把她送回去,她刚生完孩子。”苏陈撑着床架起身,坐在榻边,顺手帮之她整理好裙子。

周月清都没发觉,反应过来时,已经衣衫齐整,半点儿失礼之处都没有。

薛如曼把药递过来:“你先服下,我确定你没事之后再送她走。”

“我没事,不过一点儿心病,这不是药石能医的。”苏陈一口把药饮尽,却并不给他机会把脉。

她不是以前的那个只看脸的苏陈了,经历了这么多生死,她现在只想把身上弄利索了,比如这件事,比如这个人。

薛如曼说:“我知你是心病,可是解铃还需系铃人,你这样子,伤的可不是你一个人。”

他话里意有所指,苏陈眼神一沉,伸手拉住他:“你要是不走,那就给我出出主意好了,我心有不甘,说好的要在他临死之前把那些曾经没来得及说的话都说出来的,可是他死的时候,我没有亲眼看着,我这口气堵的憋屈,你说我能怎么办?”

薛如曼尴尬了一下,看了一眼一旁的周月清,微微挣手:“那就说出来。”

苏陈冷笑,甩开他即将挣脱的手:“说给谁听?不是当事人,根本就不能理解!这不是我说不说的事!”

怨怼、不满、悲愤……

都是负面情绪,十分沉重,周月清绷着神经,看着苏陈,明显感受得到她的心思。她一个普通人都感觉得到,更不用说薛如曼了。

只是薛如曼能告诉她最糟糕的状况:“殿下可能近来一直不会得空,你心里应该清楚,你这么憋着自己,到头来伤人伤己。”

苏陈嘴角微扯,不知是悲是苦:“我知道。”

薛如曼说:“光知道有什么用?你得看开……”

苏陈打断他的话:“我看不开,放不下,那又怎样?”

……

不能怎样,薛如曼也救不了心死之人。

周月清最后是被苏陈送回去的,苏陈留了方子,又叮嘱艾草仔细伺候,现在时间短,还好调养,可以不留病根的。

赵腾润在前朝忙完,再回身就听说苏陈在周月清这儿,他便直接过来了,正听到苏陈在说——

“……你们都仔细了,这是你家主子,这才几天,以后没我的命令,你家主子这两个月都不能出门,务必调养好!若不然,以后她受了罪,你们都跟着受罪!”

“火气还是那么大,发到现在,都没够吗?”赵腾润说着进来,微微带笑。

“殿下。”周月清立刻就要起身行礼,被他摆手免了。

赵腾润说:“朕还没用晚膳,就在你这儿用吧。”

苏陈呛声:“这高高在上的施舍语气,说的好像清儿喜欢你来吃一段饭似的,她还在做月子呢,你不忌讳?”

她火气大,他便顺着她:“要不然你陪我去你那儿吃?”

苏陈看了周月清一眼,没好气的说:“清儿还真就稀罕你在这儿吃一顿,你就在这儿吃吧。”

新帝至孝重情义,上能守孝二十七天,下能对妻女陪膳,一时传为佳话。

前朝旧臣已经分站好归属,要么是告老还乡,要么继续为新君尽忠,而此时,前线却节节溃败,周安瀚亲自带着军报回京。

他知道要领罚,但还是来见苏陈。

陈拘英姿勃发,对宫内熟悉,悄无声息的就把信送到了苏陈手里。

“周兄回来了?”苏陈看到信的时候心里一喜,那种见到家人的感觉真的很好,她立刻就拿着信出来了。

前殿,在钦华殿之前,是上朝的地方,她一路飞奔而过,惊得羽林卫都诧异了,追了一段才看出是宸妃娘娘的身形。

虽然此时后妃还没有正式侧封,但太后已经带着太妃们挪宫了,苏陈还在她的公主殿,而其他人,都还在东宫里。

“边关紧急,周卿还能回来,是立军令状吗?”赵腾润尚未行过大典,穿的是常服,不过坐在龙椅上,气势如山。

周安瀚跪在下首,抱拳过头:“皇上万岁,臣,誓会踏平边辽!”

“起来。”赵腾润哈哈一笑:“你是朕的兄弟,战场上救过朕,朕不会忘的,只的这辽朝一日不平,我大苍,一日不得安稳,现在先帝已逝,很多事,要从长计议,但这件事朕不想等,也不能等。”

“是,臣必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周安瀚一头叩下,恭敬异常。

赵腾润表面上很高兴,但不多时,他看到了苏陈,苏陈拎着裙子,一路跑来,脸上都带着薄汗红晕,手里还有信封信纸,一脸的雀跃。

虽然他不曾给苏陈立过规矩,也不曾说她不能来前面,但现在,他很不想让苏陈过来。

“殿下!”她还是旧时称呼,福身过后,就对周安瀚说:“哥。”

周安瀚又对她行礼:“给娘娘请安。”

“没有行过大典,你不用这么客气,起来啊,”苏陈笑着说:“你快告诉我,萧厉在哪儿,你怎么知道他是跟着你来了京城?”

赵腾润还以为她是要说周安瀚,不成想听到了她说萧厉,他微微皱眉:“苏儿,你笑什么?”

苏陈转头:“打扰到你们谈话,真是失礼了,不过,这次萧厉过来,我定要他有来无回!”

“所以,你笑就是因为这个?”赵腾润伸手,示意她把信递过来。

苏陈把信给他:“这是陈拘的信,只是提了一句,哥,你还没回答我呢。”

周安瀚看着她,想起两人重逢的初见,她都不认他,如果不是他执意把人带回来,想来如今,必然会是令一番局面,而不是她追问他另一个男人的消息。哪怕是仇人,也是在她心里留了一定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