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腾润嗓子沙哑,觉得身下黏糊糊的,他想动,却发觉身上很沉。
苏陈眼睛一亮:“醒了?我给你倒水!”
铜壶里一直都有水,就放在炭盆上,她立刻倒了过来喂他。
太医们纷纷过来,给太子诊脉,确定病情。
赵腾润喝了水,润了润嗓子,低声说:“能第一眼就看到你,真好。让人过来,给我换一床被褥……”
苏陈掀开被子看了一下,叫见福过来。
“殿下醒了,真是太好了,那些人,才一早上,就知道殿下生病了,还吵着要让五殿下监国。”见福激动不已,一边让其他内侍监抬起殿下,他亲自撤换被褥,一边汇报。
殿下这一醒,更没人注意孙柔茵了,除了此时她那儿的气味,被忽略了个彻底,一直到赵腾润这边重新安放好,苏陈才让人把孙柔茵那儿收拾了,是“担心熏到殿下”,而同时,把她给解开了。
她看着阿枚像那堆用过的抹布一样被人拖出去,银牙咬的吱吱直响。一转脸,却被苏陈几步冲过来,直接打了一掌!
苏陈怒喝:“你前脚动手,后脚你爹就知道,还在朝堂上摆出一副拥护太子的模样,你敢不敢让人知道,太子是被你下毒了?”
要不是见福刚才说了,他们哪里会知道孙家准备的是这一手?
赵腾润靠着枕头,准备用膳:“真是好计谋啊,可惜了,孤命大福大。即日起,孙氏禁足于东宫正殿。”
孙柔茵被两个内侍按住的时候,讲哭诉:“殿下不能这样对我!殿下,臣妾没有做这样的事,是陈氏!是她的婢女楚练!这都和臣妾无关啊,是臣妾的父亲维护的殿下啊,殿下!臣妾对您的心,天地可鉴!”
这些话她常说,说的多了,就没人信了,因为和她做的,就没一样过。
赵腾润摆手,让人把她带下去,她的哭喊声传了一路,直到关在正殿,还隐隐透出。
苏陈正要说什么,陈拘此时出来,直接跪下:“殿下,阿练的错,都是因我而起,您要罚,就罚我!”
阿练还没醒,之前苏陈去看过两次,陈拘确实一直守着,但到现在,阿练还是昏迷。
苏陈看了看赵腾润,他正在喝粥,昨晚吐了那么多,又昏迷到现在,腹内空空,他一恢复就觉得饿,而楚练的事,也是不能拖的,不过陈拘这么说,她是不忍的——阿练已经成那样了,陈拘若是再有个什么……
苏陈跪下:“殿下,这事怪我,您若是要罚,就罚我好了。”
“将军!”陈拘急忙膝行几步:“这事和将军无关,将军不要无端受累,殿下,是属下的错!”
“陈拘,阿练以后只有你能照顾了,这和你才是无关。”苏陈回头瞪他,眼神里尽是无奈。
陈拘急了:“将军……”
“好了,你们都起来,让孤吃完粥再说。”赵腾润打断他们的话,丢下勺子:“再来一碗。”
苏陈起身拦住:“殿下您不能吃了,您中了断肠草的毒,我给你催吐解毒,伤了肠胃,您现在还需慢慢精养。”
“又要养?”赵腾润不想养,他一向是觉得自己身体很好:“中的毒,不是已经解了吗?”
“是解了,但还是伤了身。”苏陈说着,叫太医们来汇报。
太医们惯用的说辞就是兜圈子,赵腾润听了两句就不想听了:“你们能不能说重点?干脆一点儿,别啰嗦!”
“微臣无能。”
太医一说不过上位尊者就请罪,就托词。就这点儿,苏陈最是不能忍——
“一个人要是不能对自己的言语行为负责,那他还能做什么?尤其是身为医者,能做多少,做到什么程度,这些都是要自己担起责任的,昨天救他的时候,我一直忍着你们,可你们呢,连坚持一下自己的意见的都没有,你们写的方子我看了,有两个明显是很对症的,为什么在我问是否知道殿下所中之毒的时候,没一个承认自己知道的?你们不是无能,你们是太精明了!”
太医正躬身的都担不起这话,直接跪下:“微臣不敢!”
苏陈原本的设想被现实击的粉碎:“你们有什么不敢的?连毒药都能出现在皇宫里,御药司是吃白饭的,你们太医院是吃干饭的!”
就这样的一群人,她还想组建医院,这让她怎么组建?个个都怕死不敢担责任,要来何用?
“别生气了,他们这样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赵腾润伸手拉她:“我肚子还疼。”
苏陈回头,心疼又无奈:“断肠草啊,你能不疼吗?”
不过好在他醒了,这便是大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