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他终是又欠了一个女人……
“玄逸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所有的希望只寄托在他身上……算我求你……”
“闭嘴!”
段戾扬怒吼,然而不知为何,面前的身影忽然变作了楚玉,她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对他说:“算我求你,救救他……”
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会如此思念她?如此对她充满愧疚?不,她是该死的,她背叛了他,她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那个男人还是他的仇人……他们都该死!可是,可是心怎么会如此难过,就好像她在耳边不停的哭,哭得极其伤心……
他记起了她因患病失去神志却不忘紧紧抓住他衣襟的手,记起她为他擦拭伤口时的泪光,记起她拿过他偷来的包子充满罪恶却不得不以此充饥的纠结,记起她被别的男人欺侮后跑回家中意图上吊自尽的决绝,记起他对她说“你是我的女人”时她的的震惊与感动,记起她捧着他送给她的蓝花裙子时的欣喜与羞怯,记起她端着热乎乎的汤圆向他走来之际的温馨……那一刻,他忽然有了家的感觉……记起她绣制大红嫁衣时的欣喜与期待,他亦不止一次的想象她穿上嫁衣的娇美,洞房之夜的心动……记起她听到他要她入宫行刺宇文容昼时的不可置信与悲痛欲绝……
“玉儿,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要你!”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吗?”她笑,神色凄绝:“无论如何,这辈子,我都再也不想见到你!”
于是果真,再未相见。
可是今天,她却出现在眼前,苦苦的恳求他。
她的泪水这么晶莹,她的声音这么悲痛,她哭得他的心仿佛出现无数裂痕,每一道缝隙都渗着酸楚的水滴。那些水滴汇成汪洋,浸泡着他,让他沉沦,让他身不由己……
“玉儿……”
“求求你,救他……”
他点点头,手神奇的划开大腿内侧的皮肉,自里面取出个蜡封的纸筒,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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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血腥气与渐渐明晰的痛楚忽的令他精神一凛,他惊恐的望向不知何时迫近的人影:“你对我动用了禁术?”
他大怒:“你竟然对我动用禁术?!”
“容扬,相比于儿子们,我与你的血缘更为亲近……”
的确,“移魂”禁术若是由血缘亲近者施用,只需勾起对方最深刻的回忆即可……
“你……”
可是纸筒的另一端已被宇文容昼牢牢的攥在手中。
“宇文容昼,你身为天子,竟然私自开启皇家禁术?!”
“别忘了,如今坐在这个位子的人……是你……”
“宇文容昼,你竟然又骗了我……小人!无耻之徒!”段戾扬破口大骂。
“容扬,自始至终,我没有骗过你一字一句。你……放手吧……”
然而却有一股力猛的往回一抽,索性他早有准备,当即钳住纸筒,转瞬大惊:“容扬……”
“哈哈……你们都以为我功力尽失?做梦!我早就料到你们会合起伙来骗我,怎么样?现在倒来看看谁更智高一筹?!”
至阳与至阴的功力骤然相撞,顿激得二人血脉奔腾。
大殿内仿佛有巨流涌动回旋,扯起长发衣袍,凌空狂舞。
“容扬,你疯了?你走火入魔,又重伤在身,再勉力支撑下去会死的!”
“你为什么不住手?你已油尽灯枯,蛊虫蠢蠢欲动,会死得比我更惨,哈哈……”
然而却只狂笑两声,便敛起凝神,恶狠狠的盯住宇文容昼,在功力撞击所爆出的刺目光亮中,唇角愈显狰狞。
巨流回旋中,高烛倒地,梁柱开裂,其上蟠龙崩开鳞角,碎落在地。那仿似悬在半空的宝座于渐次攀升的光明中渐渐暗下去,却发出咯咯笃笃的声响,好像下一刻就要粉身碎骨,而殿顶也随即传来裂声……
“也好,我们今天就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