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
长剑出鞘,划破长空!
白衣‘苏幕遮’振衣而起,笔直的身体如一道箭弦,倏然飞出。
这一动作太过突然,以至于很多人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一抹白影飞上半空,全都错愕的张大嘴巴,满脸不知所谓。
天音派的几个女弟子亦是如此,洪嫒双手握紧,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紧张。
一双翦水秋瞳转向右手边,正好与看过来的沈灵均相撞,她黑瞳明亮如星,满脸气定神闲,嘴角噙着散漫笑意。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洪嫒忽然觉得自己跟脱光了站在她面前一般,有些微羞耻,仓皇,还有点焦躁,抿抿唇,忙不迭的转开了视线。
刚站定,旁边金玉莹贴着耳朵,压低声音道:“师姐,好像有点不对劲。”
洪嫒蹙了蹙眉头:“看看再说。”
沈灵均收回目光,心里啧啧两声,斜眼瞅了旁边不动如山的某人,恨恨的吐出两个字:“祸害!”
苏幕遮低头,清冷黝黑的眸光看着沈灵均俏鼻微皱,清丽容颜让春阳染成玉白色,红衣嚣张,格外灵动明灿,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管是幼时第一次见面,还是多年后的重逢,沈灵均永远是这般的生动,充满灵性,如果他是冰山深雪,她便是暖阳烈火,冰遇火而融化成水,潺潺流水曲折婉转,转角处,开出荡人心神的水中花。
他遇她,从高高天山顶上坠入凡尘,甘之如饴。
她于他来说,是春日最红艳的那抹朝阳,心灵深处最契合的另一半灵魂,从此,人生才算是完整。
此生有她,何其有幸!
沈灵均长睫微颤,眼帘打开,正落入那深不见底的黑色瞳仁中,似乎有一股吸引力,诱使她沉沦,沦陷。
她扬起唇角笑了起来,这笑容不是平时的散漫,狡黠,恶劣,只是单纯的笑,那般明艳灿烂,叫人心动!
苏幕遮心神一动,手掌贴在沈灵均的脸上,感受指腹传来的柔嫩细腻,眼眸更深,隐隐有什么异样神采攒动。
唐糖曲指放入嘴里,朝天吹了一声口哨,大大的乌黑的眼珠子弯成一道月牙,满是调笑味,随后,又撇了撇嘴角,仰头看向无边无际的天空。
蓝天澄碧,白云漫卷漫舒,几只飞鸟掠过,遥遥留下几个黑点。
“臭道士!”唐糖轻声哼哼,唇齿动了动,无声的呢喃,又好似只是自言自语。
不知道怎么的,看到苏木头和沈狐狸,她觉得有点讨厌,有点羡慕,还有那么一点点思念……
当然,唐糖抠了抠桃花树干,扁嘴想到,就一点点而已,真的只有一点点呢。
嗷——
唐糖心里哀嚎一声,好吧,她承认,她其实,真的还蛮……
想他!
比起这边三人轻松淡然,好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
看戏的那群人都不淡定了,就差叫起来——
你们真的看不见有人要出招了吗?
不是别人,堂堂天下第一剑客,苏幕遮的一招,真的看不见?
其中本就是在江湖上混的几个,都恨不得跳起来,满脸涨红,急的对打的好像是自己一样。
事出意料之外,他们没有想到一个问题——
若是苏幕遮,怎么会猴急出手,倒像是被逼急了跳墙的狗一样。
剑已出鞘,锋刃在空气发出道道剑气,气势如虹!
剑风扫落一树花瓣,刚触到剑身,无情的被劈成两半。
天地间,风声簌簌,卷起的粉色桃花瓣都被注入了剑气一般,带上了一股凌厉。
所有的声音消弭于形!
每个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紧张的连呼吸都憋在胸腔里。
苏幕遮站在原地,和沈灵均相视,虽无言,默契一笑。
直到剑气穿空而来,引得他黑发飘扬,才微微偏过头,面容冷冽,如未化开的霜雪,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神都吝啬给一个。
白衣‘苏幕遮’眼睛半眯,心中冷哼一声,为对方的轻敌而松了口气,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一抹阴鸷如光影闪过而逝,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剑身锋芒毕露,势如破竹,直刺向要害,离眉心不过三寸距离!
近了,两寸,一寸!
但也只是一寸,再不可能更近。
白衣‘苏幕遮’的笑容尚未收敛,僵在嘴角边。
他神情一凛,抬眸而望,正对那双幽沉清冷的眸子。
清冽如古井无波,又冷厉如刀,锋利全开!
就这一眼,白衣‘苏幕遮’的心完全沉下去,他的眼底甚至出现了一抹绝望。
剑不得再近一分,因为他根本动弹不得!
剑身前段,优雅修长的手指如玉雕完美无瑕,骨节分明,两根手指就这么夹着一片薄薄的剑刃,白衣和墨发让剑气携裹的劲风吹的往后乱舞,苏幕遮悠然而立,淡雅如青竹,飘逸似谪仙,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要刺入他眉间的剑,而是写意笔墨。
这一幕的发生令所有人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压抑在胸腔的呼吸终于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