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恭沉默一下,空着的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伸到沈灵均面前时,五指分开,掌心朝上,一样东西静静躺在中间。
纯金色的令牌,中心溶出三个大字,低调中又隐隐透着一股奢靡浮华。
“神仙会?”沈灵均这次是真的被愣了一下,她口中惊讶出声后,才接过陈子恭手中的令牌,“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大人可知道神仙会是什么?”
沈灵均摆手:“叫我名字就可以。”又斟酌两下,道:“名字听过,但是不太清楚。”
按着周韶卿此前分析,哪些突然一夜之间散尽家财又自杀的人,很有可能和这个神仙会有关,但是苦于摸不到神仙会一点点边,她还想着怎么查呢,这线索就自动送上门了?
说起来,沈灵均也是这几年养成的一种办案习惯,那就是对什么都存疑的态度,比如坏人和好人可不会只凭这张脸,再比如无事献殷勤者必定背后有阴谋,再比如事出反常必有妖……
反正言而总之,这个陈子恭越来越可疑!
万千思绪在脑中过一遍,其实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沈灵均手指头一勾,璎珞挂在食指上,令牌朝下悬空荡来荡去。
“你哪儿来的?”
“人家送的。”
“送你的是谁,叫什么名字?是否常州人,家住哪里?你们两个什么关系?还有这个神仙会是什么来头,做什么的?”
陈子恭绯红似桃瓣的嘴唇微张,一瞬间哑声,被沈灵均一连串疑问给闹的不知道从何开始回答,有些哭笑不得。
“咳……”沈灵均挠了挠眉心:“你把知道的都说说吧。”
她现在急于了解这个劳什子的神仙会,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虽然不肯定陈子恭说的话几分真假,但是也好过于瞎子摸象。
“沈大……灵儿姑娘果然不愧是破案高手,在下大概有些明白了。”
灵儿姑娘?沈灵均咧了咧嘴角,对陈子恭的自来熟有一刻的无言,不过也没多想,刚想问他都明白什么了,陈子恭后面的话就打断了她的思路。
“神仙会具体是什么样的存在,其实我并不清楚,但是拿给我请帖的那位长辈,五天前突然自缢身亡,并且一夜间家财尽败,家破人亡。”
“名字。”
“万庆山。”
“梧桐巷兰字坊的万庆山?”
陈子恭俊眉微蹙,表情有几分凝重:“灵儿姑娘怎么知道?”问完,又觉得这个问题实在多余,哑然而笑道:“果然你也有此怀疑。”
周韶卿给过沈灵均一份所有死者的名单,沈灵均虽没有苏幕遮和叶清芷那种变态的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是在她的领域记几个人名地址还是没那么困难的。
“你的意思是,你认为万庆山的死跟这块令牌有关系?”沈灵均不答反问。
“不瞒你说,万庆山与我父辈有些交情,这次来常州城我也曾经去拜访过,也是那个时候他给我的此令牌。”
陈子恭面朝竹海,眉目沉静,广袖水袍招扬,语音如春风般和煦:“当时万庆山显得很激动,给我一种得此令牌是莫大荣幸的感觉,原本另一块是要送给他一位好友,正好见我去了,便给了我。
我顺口问了两句,显然万庆山并不清楚神仙会具体是个什么地方,只告诉我,根据其他进去过的人回忆,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沈灵均用一根食指拨开脸颊上乱飘的发丝,歪着头,黑眸莹莹转亮:“怎么说?”
陈子恭薄唇启合,慢慢吐出几个字:“胜比瑶池。”
“胜比瑶池?”一片竹叶从沈灵均的脚背落在地上,她用脚尖点着竹叶,口中咀嚼半晌,抬眸道:“是说自比西王母的瑶池盛会,还更胜一筹?”
“看起来是的。”
“倒是有点意思,难怪叫神仙会,一群神仙聚会嬉闹之地?”沈灵均轻笑一声,脸庞带着几分戏谑:“只不过神仙是没当成,反而去地府赶了个早。”
“有了令牌还不止,必须要有特定的接引人,方能进入神仙会,所以……”陈子恭摇摇头,轻叹道:“后来万家出事后,我曾经想过去神仙会看看,但是不清楚之前与万庆山的联络人是谁,也就投门无法。”
“你拿了令牌之后没有去?”
“嗯。”陈子恭水蓝色的衣袖轻摆,单手背负身后,身子挺直如松竹翠柏,“我不喜人多热闹,虽受了万庆山的好意,不过未曾有此好奇心。”
“可惜了……”沈灵均啧啧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