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是否现在就竞拍?”随从半弯腰,附耳问道。
“不急。”凤西瑶单手靠在宽大的扶手上,另一只手半握拳,手指间捏着一块与铜板差不多形状的玉佩,指腹轻轻摩挲,一如她沉着冷静的心性,不疾不徐,带着某种笃定。
“是。”随从也知道这刚开始,就是开胃小菜,等到别人拍的差不多了再加价,省得白费口舌,不过他还是要问一下圣女的意见的。
“那个女人不简单。”凤西瑶眼睛虽看着高台,但是余光中依然活跃着一抹明艳的红色,红唇翘起,笑容意味不明,淡淡道:“查一下。”
随从愣怔一下,随着凤西瑶白皙柔嫩的手指往某个方向一指,瞬时明白过来,也往那个地方看了一眼,低头道:“是。”
收回视线的时候,随从的眼角抖了一下,他刚才并未注意沈灵均,更加不知道圣女说的不简单从何而言,但是,刚刚那么一看,随从突然有种预感,莫非就是因为那个女子也穿了红色,犯了圣女的忌讳,所以故意找个借口……
“想什么,嗯?”凤西瑶冷哼一声。
随从浑身一颤:“没有。”心神一凛,不敢再胡思乱想,反正圣女说查就查吧。
对东林逐鹿的邀请帖感兴趣,不如说对得胜后将会获得的《天下归元》希翼颇大,因而参与拍卖的人数不少。
在价格提上一万两后,大堂里众人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那么两三个坚持,直到拍卖金额停在三万八千两,一夕间都噤声。
于炑堐反手背负在后,精明睿智的眸光扫视全场,面庞严肃不怒自威,就是慕容府一个管事都气势不俗,可见其底蕴。
他余光只瞥了一下喊价的那位锦衣男子,嘴唇紧抿,下颚线冷硬刚毅,神情沉稳中似乎又带着点什么期盼,所以也不着急下结论。
反常的宁静令所有人心中没底,有些人更是互相靠在一起私语。
“怎么回事?”
“就是啊,不是没人出价了吗?”
……
终于,那位锦衣华服的男子忍不住了,大声吆喝一句:“于管事,既然没人跟本公子争,那么这邀请帖我就不客气了。”
说话间,不难见这男子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毕竟在常州城首富的管事面前露脸,一般时候可没这个机会。
于炑堐不厚不薄的嘴唇一动,扯出一抹淡笑,眸光微微波动,语意不明道:“是你的便是你的,又何必急于一时半刻。”
锦衣华服的男子浓眉皱了皱,脸色骤然转黑,面部扭曲一阵后,又缓缓纾解开,豁然一笑:“那是,于管事如此大忙人都不着急,本公子有的是时间。”
他还没有这个胆,敢当面跟于炑堐闹僵了。
自然,锦衣华服的男子怕的不是于炑堐本人,而是那后面的慕容府,更确切的说,是常州首富慕容昭。
只要是常州人,就有理由相信,慕容昭虽为大善人,但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不长眼的惹上对方,那么对不起,人家也不是泥人捏的菩萨,别的倒没啥,就是做生意的人可得斟酌一二,人家不打你不骂你,不跟你做生意总行了吧。
很不幸的,锦衣华服男子家做的金器生意还真的得靠慕容府背后提供的矿产资源供给,他老爹都恨不得贴上慕容府不放,哪儿敢轻易得罪嘛。
因此,于炑堐固然无足轻重,但他出场代表的是慕容昭,那就另当别论了。
少顷,于炑堐上前三步,上眼睑微沉,墨化的眸如夜空下的海,表面平静无风无波,深处波涛汹涌,暗潮涌动,他冲着下方抱拳,嘴角含笑,笑不及眼底。
“诸位,既然如此,那么东林逐鹿的邀请帖便以三万八千两的价格归……”
锦衣华服的男子坐正身子,接受各方眼神致敬,羡慕,遗憾,嫉妒……嘴角如平整的地面裂开一条大缝,并且愈来愈大,几乎能塞的下一个馒头。
不过,接下来的一道声音,却让他的笑容就僵在嘴边。
“慢着,本主出十万两。”轻慢疏狂,一如她鲜艳如血的红色斗篷般张扬,语音干脆悦耳,似雨打芭蕉。
“嘶——”
几乎同一时间,听到的全部倒吸一口气。
于炑堐眼皮一掀,猛的抬头看过去,眼神颇具深意,带着一抹探究。
“十万两,有谁敢与本主争的?”凤西瑶单手一拍座椅扶手,缓缓起身,大红色斗篷嚯的甩开一道弧线,袍角微扬,如慢慢盛开出一朵艳丽罂粟花。
好狂傲的女子,好嚣张的女子!
百道视线全都集中而去,却根本无法触动女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被这么注视,或者在她看来,从未在意过这些人的目光以及感受。
“听着很有钱嘛。”清透纯粹的女音,掺和着丝丝戏谑,从上方飘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