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琳咬紧下唇没有说话。

“现在你是燕皇，而我，是凌皇，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在成长得失之间，当初的那番景象只能成为心中的一段美好回忆罢了，想要再重现难到近乎不可能。

低头看着叶琳苍白的小脸，眼中的挣扎，叶尘终是软下了心，好歹是叶琳第一次这么恳求他。

“那么，我们去过去看看好么？”

在圣山之上，乌雅端坐在篝火旁边，仰头望着天上无尽的繁星，心中回想着白天穆部传来的一声报告，再稍稍低下头，看到的是一张张惴惴不安的憔悴面孔。她现在是草原的萨满，继承的是老萨满的遗志守护着这些人，只是以乌雅的大脑实在难以想象该如何是好。

如果这时候圣女大人在这里就好了。乌雅，如果是圣女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此刻乌雅希望圣女在这，又不希望她如今在，脑中回想着跟叶琳一起的一幕幕，茫然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乌雅萨满，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着身边的不安声音，乌雅的心一点点平静了下来，只要向着自己心中正确的方法，坚定地前行，她从未抛弃过自己的信仰，也没忘记过自己的责任，现在是要她站出来的时候了。

“我有办法，相信我。”

少女缓缓起身，对着众人轻轻一笑，言语有力，笑容清澈动人，一双明亮的眸子倒映着随着她的话语慢慢平静下来的众人。

待叶尘携叶琳偷偷赶到圣山的时候，前方的一片大火吸引住了他们的视线。

“快！去那边！”

叶琳神色一变，对着叶尘急声道，此时两人已经变换了草原的装束，现在的叶琳是草原圣女乌灵，而叶尘，就是她的守护者阿格拉。

“乌雅？！”

赶到这片熟悉的地方叶琳不禁一声大喊，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

“圣女大人？”

火焰的一处角落传来一声疑惑声音，乌雅握着火把的盛装身影出现在两人眼前。

“是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在见到乌雅的时候，叶琳心底一松，开口问道。

“在最后能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话语间透露着喜悦，乌雅点燃了最后一个帐篷。

“最后？什么意思？”

叶琳不解，乌雅这话实在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能看我跳一支舞么？”

缓步走向大火围绕着的高台，乌雅回神展颜一笑，火光下的眸子明亮动人，笑容正如初时所见那般，纯真中夹杂着喜悦，不过因为此时的装束显得有些庄重。

“因为跟圣女大人一起这么久，你都没看过我跳舞呢。”

接下来的语气便有着一丝哀怨，俏皮，任性，乌雅说完也不管叶琳反应自顾自地舞了起来，这是草原传承至今的祭祀舞。叶琳大惊失色，要冲入火堆将乌雅拉出，却被叶尘死死抱住。

“听她说。”

声音中透露着无力，叶琳瞪大了眼睛死死瞪向乌雅那边，不言不语，身子还在不断地挣扎。

“圣女大人是想带我走吗？乌雅是草原的萨满，是从小就在这圣山上出生的，吃的是这里养出来的牛羊，喝的是圣山下的水，吸入的是圣山的气息，萨满，是圣山里的萨满。”

似乎是因为叶琳等人的到来，乌雅心情格外的清爽，在舞动当中还不忘跟两人解释一番，而这一席话也坚定了乌雅的决心。

“乌雅，是不会走的。”

少女的舞步一点点变得庄严，肃穆，在火焰中跃动的舞姿展现出了难言的极致之美。这一刻，少女美丽动人的身影深深刻入了两人的脑海之中。

叶琳眼中流淌着泪水，对着阻拦她的叶尘又踢又打，甚至要狠狠咬上了那擒住她手臂，最后看着乌雅一点点开始被火焰包围，才无力地瘫坐下去。

在火焰中，舞毕，乌雅站定，遥望着遥远的星空，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圣女大人，你们，是中原人对么？”

一句话落，身体，被火焰吞噬。到现在，叶琳在明白乌雅不愿走的其中一个原因，因为他们是中原人，攻破他们家园的中原人！

这一曲舞，名为送别，叶琳知道，叶尘不知道，她没有告诉叶尘，送别，送别谁？看着乌雅舞动中的那双眸子，里面不是他们所想象的绝望，而是希望，叶琳就明白了。

在黑暗的远方，圣山上的那耀眼火光就像是一盏指路明灯，照耀着他们前行的道路，一名幼小的女子紧紧抱着一个护符，睁大着单纯的大眼睛望向那明亮处，这护符是乌雅给她的，也是老萨满留给乌雅的。人们在黑暗寒冷中缓步前行，传承不断，还在继续。

纯真却不天真，胆小而又固执，乌雅用她自己的笨拙方法完成了她的任务，尽了自己的责任。

“回去吧。”

抱着失魂落魄几乎哭晕过去的叶琳，叶尘低声说道，也不知道叶琳是否听见便抱着她抬步离开。

叶尘虽然没看懂乌雅的舞是什么舞，但在这一片火海中，他只看到了乌雅一人，那么其他人呢？不用多说，这个女人可真是笨啊，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计谋，但转念想想却又很聪明，这方法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好用的不能再好用了，叶尘在见到这一幕之后也不打算追击剩余的人们，就算是为了乌雅，也是为了叶琳，不能让叶琳再伤心了。

想到这一阵苦笑，叶尘脑中猛地想起了老萨满那双睿智深邃的眸子，心脏不可抑制地加速跳动起来，这一切难道都是她的谋略？那位老人，对于将来的事，她到底看到了多少，又预料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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