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屋里的李纨,面色还是没有变过来,她怔怔的看着手里的银票和契书,只是反应不过来。
贾兰走过来关切的问道:“母亲,可是老太太她们与你为难不成?”
李纨抬头笑道:“倒不是和我儿说的那样了,正正相反,老太太非但没有为难,反而与娘说了不少的体己话,还给了许多的银子,又将咱们屋子里的家生子的卖身契都给了娘,只说将来走的时候还要你去库房挑些个摆件书画带上,结交上峰时候也是个礼仪,倒让为娘不好意思起来。”
贾兰听了李纨说过的话,也是一愣,随即上前接过李纨手里的银票翻了翻,点头说道:“这该是老太太给咱们单过的银子,原先咱们也是想过的,倒是不成想老太太能够给这么些银子,也不枉我与母亲孝顺老太太和老爷一回了。”
李纨笑道:“老太太虽然素日偏心宝玉,毕竟你父亲是嫡长子,你又是你父亲的独子,这场面上的事儿老太太不该错了,况且老太太和老爷对咱们也不错,就是先二太太的过了。”
贾兰摇头失笑叹道:“原来母亲是个心肠软的,不过就是这些个银子罢了,也值得母亲动心,若是我父亲还在世上,只怕这荣国府的家业尽数就是我父亲掌着了,母亲也不必被人折辱,蜗居在这屋里不问世事。”
这话说的挠心,叫李纨不由得擦起了眼泪,说道:“都是母亲误了你,我儿如今还要去外放自己苦命挣扎,母亲只是帮不上忙,干看着着急没办法。”
贾兰自悔失言,当即跪下来说道:“母亲,切莫伤怀,都是做儿子的不孝顺,什么话也敢从嘴里胡吣,这并非是儿子的本意,不过就是看这府里的做法一时感慨罢了,若是母亲再难过,就是做儿子的该死了。”
李纨急忙擦了眼泪,拉了贾兰起来说道:“你起来,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不过就是听了我儿的话一时禁不住罢了,也是了,若是你父亲还在,你我母子二人如何能够是今日的结果,母亲还在这里窃喜呢,殊不知这些都是咱们该得的,也许不过就是公中的一小部分罢了。”
贾兰点头说道:“不过老太太今日的做法也叫儿子大开眼界了,咱们之前不是都说这府里的东西只怕都要留给宝二叔,咱们且一文银子捞不上呢,照如今的给法,只怕是将公中的银子平分做了几份,一份给了咱们,只给宝二叔留了一份,也是老太太的仁慈了,若是换了先二太太,有这样的好事么。”
李纨笑道:“我儿说的正对了,今日老太太召了娘过去,话说的意思,风里来雨里去的,就是我儿的这个意思,如今大房二房分了家,公中的一切都是二房的,老太太知道咱们娘儿们远行,将银子留过平日的开支往来,给每个爷们平分了一下,提前给兰儿拿过来一份,还有素日伺候咱们的下人,卖身契也都给了咱们,或是带走,或是发卖,听凭咱们自己个儿做主,老太太再不过问。想想也是了,宝二奶奶如今是掌着大权的,平白给咱们分了大半,只怕人家是要翻天了,论是谁也不能白做苦工不是。”
贾兰听了一愣,站在那里怔怔的说道:“原来真的竟是平分,这样说来,环三叔和琅四叔也是一人一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