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听了,急忙说道:“如今女儿正叫蝌儿疏通着,那仇都尉也说了,看在旧情的面上,倒是不必要了蟠儿的命,只是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王母却道:“你糊涂,这个时候不叫你侄儿站出来相帮着,却叫个什么外八路的把着银钱出去疏通。那个薛蝌是巴不得蟠儿死了的,你们府里没了香火,可不就是纯纯的等着叫薛蝌承继了么。你是和个冤大头似的只顾一个劲儿的往薛蝌手里塞银子,却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尽心尽力去疏通,只怕就中取利也未肯定。”
宝钗坐在那里突得问道:“敢是借问外祖母,您老人家是说叫表兄弟跟着出去疏通的,如今表兄弟个个都是官奴之身,出去交际的都是什么人物,敢是能够和那仇都尉搭上话还是和衙门能够搭上话。至于您老人家说的什么香火不香火,难道鹏哥儿就不是个香火,不要说如今我哥哥且没个性命之忧,就是有,就是有鹏哥儿,又有蝌儿什么事儿,哪个族里规定着,有男丁的家里银钱由外人继了去。”
王母张口结舌,张了半天也说不出来,遂拍着手与薛姨妈说道:“你看看你惯的好女儿,我给她找的好亲事,她不感激我,如今反而和我动辄梆梆的,真真不孝顺。”
薛姨妈初时是被王母说动了的,正转着心思,又听见宝钗的话,又觉得自己女儿说的很有道理,只是低头思谋,见王母与宝钗争执起来,遂赶紧拉了宝钗的手说道:“你出来的时候晚了,先回去吧,待过两日再与我出来说话,有什么我再打发了人告诉你去。”
宝钗听了又气又急,有心要多说几句,遂说道:“妈妈糊涂,这个时候妈妈不多靠着蝌儿,动辄不信任人家,叫蝌儿听见了岂不心寒呢,人家也是有买卖的,为什么这两日总是在外面跑咱们家的事情,您还想三想四,实在是不应该的很。”
薛姨妈说道:“我并没有这样想,我儿是想岔了。”
王母却道:“就是这样想才对,那个小子看起来也不似老实的,所谓无奸不商,说的不就是他么,无利不起早,不是他家的事情,他为什么要这么上心。”
宝钗笑道:“难道表兄弟为什么过来帮衬,敢是也无利不起早么。”
薛姨妈拉了宝钗一下,王母急得叫道:“可见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什么话也敢乱说,你表兄弟与你家都是至亲的,这个时候他们不站出来,倒要什么时候站出来呢,并不像那个薛蝌心里怀着坏心思。”
又与薛姨妈叹道:“你的女儿,你该好生管教才是,如今又是别人家的人更加不同以往养在深闺一般了,说出去倒不说别的,只说你这个当娘的养的不好了。”
宝钗听了面带讥讽:“原来王家养的好女儿,连门也未进,就与人私通了,我母亲倒是养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