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看着欧阳弘毅,诚恳地笑道,
“不知欧阳公子对将来有何打算?”
欧阳弘毅闻言,思索片刻,沉声说道,“平平淡淡度过余生。”
“难道欧阳公子舍得这一身才学就此埋没?”
“听闻欧阳公子在老家,也是培养出了数名有才学的门生。”
欧阳弘毅微微一笑,却并没有说什么。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恬淡。
唐风略微思索,这样的读书人。
想要说服他,恐怕得费些心神。
他面带笑容,缓缓开口道,
“不知欧阳公子以为,当今天下之势如何?”
欧阳弘毅一愣,他没有想到,唐风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他思索片刻,想了想,沉声回道,
“豪强并起,割据称雄。征徭无度,赋敛如虎。百姓流离,号泣载道。鬻妻卖子,析骸而爨。易子而食,折骨为薪。”
“田野尽成蒿莱,仓廪悉为灰烬。昔之桑麻沃土,今为狐兔之窟。”
“兵戈不休,岁无宁日,天地翻覆,生灵涂炭。”
“乱世之民,命若蝼蚁。”
说着他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
“这便是弘毅这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
“天下分崩离析,百姓民不聊生。”
唐风点了点头,虽然他没有走出西疆三郡之地去亲眼见证。
可是暗卫传回来的消息,已经让他对西疆三郡之外的民生情况知晓不少。
也正如欧阳弘毅刚刚所言那般。
与西疆三郡之外的地方相比,如今的西疆对于老百姓而言,可谓是世外桃源。
唐风微微点头,“欧阳公子所言不差,天下百姓苦安稳久矣。”
“欧阳公子以为,当今乱世,我辈读书人当如何?”
欧阳弘毅沉吟良久,幽幽叹道,“身处乱世,风云激荡,天地翻覆。”
“弘毅常感彷徨踌躇。”
“朝堂腐朽,不可救药。”
“故此开设学堂,讲学传道授业,以善其身。”
唐风闻言微微点头,缓缓开口道,
“纵观青史,每逢动荡,天下士子抉择各异。”
“然其精神脉络,自有相通之处。”
“吾以为,无论何时何地,我辈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横渠四句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当做读书人的追求与准则。
听到唐风说出这句话,欧阳弘毅父子俩都不由得站起身来。
两人口中都喃喃地重复着唐风刚刚的话语。
片刻之后两人纷纷向唐风拱手一礼。
欧阳弘毅神色激动,“平天王刚刚所言,如同洪钟大吕,让弘毅醍醐灌顶。”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有着如此深厚的学识与见地。
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教授出几个才子而沾沾自喜。
可是现在看来,还真是坐井观天。
殊不知这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难怪连曾经的左丞相,都甘愿在其麾下效力。
唐风双手虚托,笑着点头道,“两位不必多礼,今日我们就是相互闲聊。”
欧阳正恒来宝通县也有了好几个月。
这几个月中他对唐风的事迹也有所了解。
只不过他所知晓的便是唐风有着极强的匠造天赋。
如今器械坊中的种种厉害设备,都是出自他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