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尧逸心虚地摸摸鼻子。
“哪样了？”
明徽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画面中狂扇巴掌的光奈：“你瞧瞧！你瞧瞧！孩子交给你们，就闹成这样，像是魔怔了一般。”
“爱扇巴掌！”
“疯疯癫癫！”
“当众求偶！”
“迷恋上暗夜精灵！”
“光明鸟一族的脸都要丢光了！！”
闻人尧逸眨眨眼：“呀，原来你是说这方面啊。”
明徽纠正：“这些方面，不是这方面。”
光颖没说话，只是双手环胸，冷冷看着闻人尧逸，她也想讨个说法。
闻人尧逸张嘴就来：“这还怨上我了？我可真冤枉！”
明徽：“你冤什么冤？！”
闻人尧逸酝酿情绪，表情无辜。
“当初还记得你们送光奈来时给我说的话吗？”
明徽顿住，他有点记不清了。
都多少年了。
闻人尧逸：“当时你是不是说，让我爸把光奈培养成厉害的光明鸟？！”
他指着狂扇巴掌的光奈：“现在厉害不厉害？”
“一鸟大战几十只山尾猴，还丝毫不落下风。”
这点明徽不可否认，但他坚决不点头。
有失风度、有失风度！
闻人尧逸再次反问：“你就说，它现在厉害不厉害？”
他就一直等着。
明徽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终于明徽从喉间挤出两个字：“厉害。
他又说：“但……”
闻人尧逸立马打断：“那不就成了，当时就和你们说了，方法不论、过程不论，只求结果。”
光颖的表情快维持不住了。
闻人尧逸又说：“你们当初给我说，要它勤快点，你们看，它现在勤快不？”
围着小精灵绕圈圈，跟个小蜜蜂一样，一会啄啄羽毛，一会给路塔叼个香蕉。
他就没见光奈停过。
明徽依旧不想说话。
闻人尧逸看着他的眼睛，重复：“你就说，它现在勤快不勤快？！”
光徽：“……有那么一点。”
“但是……”
他再次被打断，闻人尧逸拍手：“那不就成了！”
闻人尧逸第三次发问：“当时你们说，想要光奈幻化性别的时候，选择雌性，并且让它生出想要继承光明鸟一族的想法。”
他摊摊手：“你们就说说看，它现在想法改变了吗？”
光颖想起前两天见光奈的时候。
光奈喋喋不休：“我要变人形、我要当老大、我要很多很多灵石……”
它慷慨激昂：“我要统治光明鸟一族，当最厉害的光明鸟！”
“让小精灵对我刮目相看！“
光颖第一反应就是……
脑子不大，想得还怪多的。
她年轻的时候可还没这么狂。
光颖当即想给光奈两个嘴巴子。
想它知道天为什么会这么蓝。
又想起这是比赛期间，而自家孩子天生反骨，一气之下又挂树上，什么也不做，跟自闭了一样。
这也是最开始，光颖为什么要把光奈送到圣燎学院的原因。
太懒、太摆烂、没一点上进心。
光颖忍住冲动，收回了手。
但现在。
上进心有是有了……
但……
根本不忍直视。
闻人尧逸笑眯眯，再次重复：“光颖族长，你说，它现在想法改变了吗？”
光颖：……
几次欲言又止。
最终她闭了闭眼：“改变了。”
闻人尧逸一拍手：“那不就妥当了！”
“你看，孩子厉害了、勤快了、有上进心了！”
“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闻人尧逸拍拍胸脯：“你们不是想要光奈排前十吗？”
“放心保准前十！这一点，我绝不食言！”
明徽：……
光颖：……
光颖像是下定了决心，拉住明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最后，她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我、们、拭、目、以、待！
闻人尧逸都能想象到光颖那咬牙切齿的模样。
他搓搓胳膊。
还怪瘆人的。
等两人走后。
闻人尧逸像是软骨虾一般摊在摇椅上。
他松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
糊弄过去了。
终于糊弄过去了。
他打开影像，看着里面忙忙碌碌摘香蕉的路塔，不由得舒然一笑。
“路塔，接下来老师的奖金也没有，可得靠你喽！”
……
路塔在光奈飞下来的时候，就主动给它递了颗黄色的果子：“光奈，辛苦了，这是我刚刚摘的，我尝了，甜甜的。”
他又补充：“我刚刚本想去帮你的。但你太厉害了，一下子就把它们赶跑了。”
光奈下意识站直，然后昂首挺胸。
路塔拍了拍光奈的翅膀：“我们走吧，我摘了很多很多香蕉，够我们吃好几天了。”
他真的怕后面找不到吃的，香蕉都是成串往空间里塞的。
塞了将近几十串。
他们飞到了一处高地，铺上宽大的芭蕉叶，他们一精灵一鸟坐在石头上看星星。
天色渐晚。
光奈莹白的羽毛发出淡淡的光晕。
路塔一瞬不瞬看着它。
“光奈，你在发光哎。”
路塔又问：“光你是不是天生就会发光啊？”
光奈含蓄点点头。
光明鸟一族自诞生起就有最纯粹的光属性玄力。
路塔举起手中的一根白色羽毛，在月光倒映下，一层一层的绒羽闪烁着微光。
一闪一闪的，就像是小星星。
“真好啊，那光奈一开始就活着光里。”
他眼神澄澈：“我出生起就在深渊，深渊只有黑暗，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路塔开玩笑：“要是光奈去了深渊，你就是行走的太阳，走到哪，照亮哪一片。”
他想象到这个画面，忽然自己笑了。
光奈扭扭身子，它也笑了。
“那我想去你家。”
路塔摇摇头：“那里太黑了，深不见底。”
光奈故作矜持地啄啄羽毛：“我想看看你生活过的地方。”
“那有机会，我给你看看。”
路塔抬手，看着被月光照得雪白的手。
他眼睛弯弯：“深渊虽说没有光，但某一天，上面的光投射了下来，照亮了我。”
他违背刻在基因里的避光性，选择点亮自己。
他手指蜷缩，又张开。
忽然心念一动，晦涩的魂语从他口中念出，莹白的光点也围着他转圈圈。
路塔说：“你瞧，现在我也能发光了。”
光奈星星眼。
“小精灵好厉害！！”
它伸出翅膀小心翼翼去触摸这些光团。
温暖、治愈、带着净化之力。
光奈一颗心都要膨胀。
它想到一件事，心情忽然低落。
“我爹娘说，等比赛完，就要把我从圣燎学院接走。”
路塔耳尖动了动，他看着光奈：“那就回去吧光奈。”
光奈脑袋垂下。
路塔说。
“别难过，光奈。”
“这世界永远有下一个春天。”
“那就等春天的时候，我们再见吧。”